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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经书堂记 宋末元初 · 胡次焱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五、《梅岩文集》卷四
明经书堂者,我明经先生读书所也。
先生本大唐昭宗子,天祐间朱全忠构祸,逃难齐民依安定三公,卜宅于婺源之考水,因用胡姓。
古老相传,指方二坞为书堂遗址。
十四世孙安国浚池筑亭为游憩之地,扁以「方坞」,予尝记之矣。
其郎罢士盈曰:「此足以乐宾娱亲,非所以淑子孙也」。
易以明经书堂,再以记请。
予嘉其能尊祖尊经,奋笔弗辞。
谨按明经一科,肇于汉,于周,因仍于六朝,五季、宋初亦沿以取士。
先生在五季时尝中是科,乡人即以表其族,以别于安定之胡,尊之也。
或曰:唐人谣曰「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宋人诗曰「焚香礼进士,撤棘待明经」,是谓明经下于进士也,何得谓尊之邪?
应之曰:唐制诏三家《传》、《礼》、《仪》出身者不任散官,优之也。
仁庙试明经举人,至烦御笔亲选试官,重之也。
重之优之尊之至矣,是宜鸿儒硕学多出此途。
唐时王允、郑钦夫、许孟容、徐文达以至陆德明之徒皆以明经擢第。
乃若孔颖达博洽狄仁杰之公忠,此明经中尤挺挺者。
宋初以明经进士崔颐正,以九经及第则孔维
辨析经疑,讲明易卦,有若冯元
先列注疏,断以己意,有若刘恕
至若经义名斋,有若胡安定
经术传授,有若蔡端明
明经中尤表表者。
夏侯胜志在青紫,祝钦明五经扫地,何足与我明经同日语哉!
吾固于先朝「经明行修」一语有感焉。
夫经明以学问言,行修以践履言。
必修行,而后经明有实用;
非行修,则经明徒虚文。
祝钦明辈有学无行,姑舍是。
质诸家乘,明经以孝友处家,以谦逊处乡,德量宽洪,人不见喜怒之色,盖先生有得于经素矣。
惟明《书经》之敦叙,故修而为孝友之行;
惟明《易经》之谦恭,故修而为谦逊之行;
惟明《礼经》好恶之辟,故修而为喜愠不形之行。
不特此也,经不云乎,「君子以俭德避难」,是以有「家住乡庄深僻处,任是湖边属汉秦」之句。
经不云乎,「独寐寤宿,永矢弗告」,是以有「但向閒中消日月,岂知世上有兴亡」之句。
经不云乎,「吾不如老圃、老农」,是以有「园林满目,丘陇当门」之句。
经又不云乎,「饮酒燕乐,向晦入燕息」,是以有「醉乡眠芳草,归路送夕阳」之句。
经又不云乎,「藏焉、修焉、息焉、游焉」,是以有「绎思斋中,畅情池上」之句。
经明而行修,岂独科第而已。
揭「明经」以颜其书堂,则远而六艺芳澜,近而燕翼贻谋,具在是矣。
祖宗以行修为明经之实,子孙亦以行修副明经之名。
春诵夏弦,必思瞬存而息养;
朝吟暮诵,必思昼为而宵得。
否则明经徒纸上语耳,何关于吾身哉!
猿惊山人之去,鹤叹城郭之非,壁中之科斗文字犹存,堂上之金石丝竹未咏,绎思以求诸心法,论义以稽诸家法,经明行修者初不以投簪阁笔为作辍,祖孙百世一日也。
黄卷中有圣贤,方册中有文武,云仍诜蛰可不率乃祖攸行?
壬寅正月,十三世孙次焱记。
明经桥记 宋末元初 · 胡次焱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五、《梅岩文集》卷四
《孔丛子》曰:「吾于《考槃》,见贤者遁世而无闷」。
明经先生大唐世系,韬隐荒郊,取「考槃在涧」之义,字故里曰「考水」,殆五百年椒聊蕃衍,方兴而未艾也。
安国得绎思斋故基,栽花莳鱼,扁曰「芳坞」;
既遵过庭之训,易为「明经书堂」。
卜占上流,人或病涉。
安国既立书堂,使明经云仍有考德问业之乐,复建舆梁,使明经里闬无深厉浅揭之忧,意甚勤也。
桥成,谂于众而问名,欢以明经桥为请。
予闻而韪之曰:吾郡有紫阳书院,旁有紫阳门;
今吾里有明经书堂,旁有明经桥,此近例也。
行者凭栏纵目,负者倚柱息肩,下免波涛汹涌,上免风雨震凌。
商贾讴吟,樵苏谣咏,日夕与书堂吾伊相为唱应。
入而藏修堂中,订正豕鱼,此明经也;
出而游息桥上,俯仰鸢鱼,亦此明经也。
孔门浴沂,孟门观澜,无适非学,岂徒呻呫而已。
游吾里者不知有溱洧之乘舆,唯知有洙泗之弦诵,殆六乡中小邹鲁也。
有童子问曰:堂明经,宜也,桥明经,何也?
曰:山夹水为涧,木架水为桥。
地必有水,犹经必有义也。
水之渊深未易测,犹义之渊深亦未易测也。
水必有所资,以通不通之阻;
义必有所资,以通不通之疑。
居,吾语汝
洁净精微,《易》教也,不节则易失于贼;
疏通知远,《书》教也,不节则易失于诬;
温柔敦厚,《诗》教也,不节则易失于愚;
恭俭庄敬,《礼》教也,不节则易失于烦;
属辞比事,《春秋》教也,不节则易失于乱。
教者不节,其失乃尔,岂不沦胥于陷溺乎?
济《易》教之溺,当以「不远复」为桥,然后骎骎造乾坤之奥境,溺于贼者善达矣。
济《书》教之溺者,当以《秦誓》「悔过」为桥,然后徐徐造尧舜之域,溺于诬者利涉矣。
济《诗》教之溺者,当以「思无邪」为桥,然后洋洋乎动天地、感鬼神,溺于愚者诞登矣。
济《礼》教之溺者,当以「毋不敬」为桥,然后骎骎乎三千三百之盛,溺于烦者坦途矣。
济《春秋》之溺者当以正名辨分为桥,然后熙熙乎西周之美可寻,文武之迹不坠,溺于乱者康庄矣。
地理资桥以险阻,即经义资桥以拯垫溺,无二理也。
不特此也,扬子谓天下有三门:由情欲为禽门,由义礼为人门,由独智为圣门。
必由道明经之桥,方可诣人门、登圣门,而超乎禽门。
先儒谓吾道有两关,以知之致为梦觉关,以意之诚为人鬼关。
必问津乎明经之桥,方可唤醒梦关为觉关,摆脱鬼关为人关。
人门、圣门,人关、觉关,皆当秣马脂车于明经桥上。
将见平平义路,巍巍仁宅,终吾生徜徉外,又可遗子孙以安,驷马高车抑其细者乎。
然则行者非桥无以造九通八达之衢,学者非桥无以造六经诸子之阃。
里有桥,东西南北殊途而同归;
经有桥,删定系作殊体而同归。
山梁雌雉,三嗅而作;
华表化鹤,千载来归。
吾夫子会明经先生,必贺曰:公之后题柱有人矣,积善馀庆,系《易》岂诬公哉!
是桥也,经始于辛丑冬十一月,竣事于壬寅正月
深一丈,广五尺,复屋三间
创之者十四世孙安国,记之者十三世孙次焱
上巳日书。
马植 唐 · 刘轲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四十二
存之不以予古拙。不责予以今人之态。
能遗其铅黄外饰。直索子心于古人之心。
在今之行古者然。虽无以应君子。
存之不友子以面。予何人。
敢不以心友于存之邪。且古人相知在此。
今愚忌存之固有未予知者。矧与相面者。
其能异于行路之人哉。固无也。
有恨偫居时。口未能言及此。
还罢又不相处。虽素尚蓄积。
竟未得露一毫于方寸之地。每一相见。
何尝不嗛嗛于内。若饮者实满于腹。
思一吐而未果者。存之谓予是言似乎哉。
以为似。则予不得不吐于存之矣。
先此二十年。予方去儿童心。
将事四方志。若学山者以一篑不止。
望嵚崟于上。誓不以邱陵其心而尽乎中道也。
志且未决。适遭天谴。
重罹凶咎。日月之下。
独有形影。存之以予此时宜如何心哉。
苟将尽馀息以鸿同大化。或有论予者。
相晓以古道。且曰。
若身未立于时。若名未扬于人。
若且死。独不畏圣人之经戒。
俾立身扬名之意邪。蹶然而恐。
震骇且久。曰。
微夫子。吾几得罪于圣人矣。
噫。圣人之言天戒也。
天戒何可违乎。历数岁。
自洙泗渡于淮。达于江。
洞庭三苗。踰郴而南。
涉浈江。浮沧溟。
罗浮。始得师于寿春杨生
杨生以传书为道者也。始则三代圣王死。
而其道尽留于春秋。春秋之道。
某以不下床而求之。求之必谋吾所传不失其指。
每问一卷。讲一经。
说一传。疑周公孔子邱明公羊高谷梁赤
若回环在座。以假之口以达其心也。
迩来数年。精力刻竭。
希金口木舌。将以卒其业。
虽未能无愧于古人。然于圣人之道。
非不孜孜也。既而曰。
以是为驾说之儒。曷若为行道之儒邪。
贮之于心有经实。施之于事有古道。
犹不愈于堆案满架。矻矻于笔砚间邪。
徒念既往者未及孔门之宫墙。自谓与回牛相上下。
传经意者。家家自以为商偃。
执史笔者。人人自以为迁固。
此愚所以愤悱。思欲以圣人之为市南宜僚
以解其纷。以衡石轻重。
俾将来者知圣代有谯周焉。此某所以蓄其心者。
元和初。方下罗浮
梅岭。泛赣江
彭蠡。又抵于匡庐
匡庐有隐士茅君。腹笥古今史。
且能言其工拙赘蠹。语经之文。
圣人之语。历历如指掌。
予又从而明之者。若出井置之于泰山之上。
其为见非不宏矣。长恨司马子长谓挈诸圣贤者。
岂不然乎哉。脱渐子长之言。
予之厄穷其身。将淬磨其心。
亦天也。是天有意。
我独无恙。何也。
夫然。亦何必瞽吾目然后国语。
刖吾足然后兵法。抵宫刑然后史记邪。
予是以自忘。其愚瞽。
故有三传指要十五卷。汉书右史十卷。
黄中通理三卷。翼孟三卷。
隋监一卷。三禅五革一卷。
每撰一书。何尝不覃精潜思。
绵络指统。或有鼓吹于大君之前曰。
真良史矣。且曰。
上古之人。不能昭明矣。
某其如何。有知予者。
相期不啻于今人。存之信然乎哉。
此古人所以许一死以谢知已。诚难事也。
如不难。亦何为必以古人期于今人待邪。
又自史记班汉以来。秉史笔者。
予尽知其人矣。言东汉有若陈宗尹敏伏无忌边韶崔实马日磾蔡邕卢植司马彪华峤范煜袁宏
言国志有若卫顗缪袭应璩王沈傅元薛莹华覆陈寿。言洛京史有若陆机束皙王铨子隐
江左史有若邓粲孙盛王昭檀道鸾法盛臧荣绪。言宋史有若何承天裴松之苏宝沈约裴子野
言齐史有若江文通吴均。言梁史有若周兴嗣鲍行卿何之元刘璠
言陈史有若顾野王傅宰陆琼姚察子思廉。言十六国史有若崔鸿
言魏史有若邓渊崔浩弟览高允张伟刘横李彪邢蛮温子升魏收。言北齐史有若祖孝徵元规汤休之杜台卿子发李德林林子百药。
后周史有若柳虬令狐德棻岑文本。言隋书有若王师邵王颜师古孔㯋达于志宁李延寿
言皇家受命有若温大雅魏郑公房梁公长孙赵公许敬宗刘允之杨仁卿顾牛凤及子元朱敬则徐坚吴兢。次而修者亦近在耳目。
于戏。自东观至武德以来。
其间作者遗草有未行于时。及修撰未既者。
如闻并藏于史阁。固非外学者可得究诸。
予虽无闻良史。至于实录品藻。
增损详略。亦各有新意。
岂无班马之文质董史之遗直者邪。盖有之矣。
我未之见也。常欲以春秋条贯。
删补冗阙。掇拾众美。
成一家之尽善。有若采葑菲者无以下体。
衣狐裘者无以羔袖。言不多乎哉。
以为多。则存之视予力志何如耳。
阮嗣宗嗜酒。当时以为步兵校尉
虽非其任。贵且快意。
今予之嗜书。有甚于嗣宗之嗜酒。
且虚其腹。若行哺而实者。
存之宜如何予哉。传不云乎。
心志既通。名誉不闻。
其足下何遗邪。此存之所宜动心也。
脱禄不及厚孤弱。名不及善知友。
匡庐之下。犹有田一成。
耕牛两具。僮仆为相。
杂书万卷。亦足以养高颐神。
诚知非丈夫矣所立。固不失谷口郑子真耳。
敢布诸足下共图之。某再拜。
存志观钟款 南宋 · 李梦庚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二○、光绪《湖南通志》卷二八五
澧州石门县临澧乡小琼村善溪保王家谷,土地分居,奉真秘箓嗣法弟子功德主王惟庆,同妻向氏七娘,男子俊、子卿,新妇张氏、度氏,孙安国安泰、安智、安喜、安尚等,谨施家财壹佰贯,铸造洪钟一所,舍入本观烧香,祝延圣寿。
上祈祖祢孤魂,同齐利乐,乡闾肃静,物阜时康。
太岁甲子景定伍年正月上元吉日,本观开山住持道士李梦庚谨题。
劝缘存志观住持道士、兼管内道正罗德明施钱叁贯足。
子卿施钱三贯足。
铸匠萧兴同母彭氏九娘施钱伍贯足。
皇帝万岁,重臣千秋,文武官僚,常居禄位。
百一诗 其一 曹魏 · 应璩
 押词韵第四部
《诗纪》只载三首。《文选》李善注云。张方贤楚国先贤传曰:汝南应休琏作百一篇诗。讥切时事。遍以示在事者。咸皆怪愕。或以为应焚弃之。何晏独无怪也。李充翰林论曰:应休琏五言诗百数十篇。以风规治道。盖有诗人之旨焉。孙盛晋阳秋曰:应琚作五言诗百三十篇。言时事颇有补益。世多传之。今书七志曰:应璩集谓之新诗。以百言为一篇。或谓之百一诗。据百一诗序云。时谓曹爽曰:公今闻周公巍巍之称。安知百虑有一失乎。百一之名。盖兴于此也。○逯案。应璩百一诗。《文选》仅保一完篇。其馀皆已亡佚。《诗纪》搜辑逸诗亦仅有三篇。然考各书多引应氏新诗。此新诗即百一诗也。而他书所引杂诗亦往往又名新诗。则《诗纪》所载杂诗实亦原出百一。依此今将各书所引逸篇。悉编在此题下。至百一诗属于后人拟作者。则于当篇注明之。
下流不可处,君子慎厥初。
名高不宿著,易用受侵诬
前者隳官去,有人适我闾。
田家无所有,酌醴焚枯鱼
问我何功德,三入承明
所占于此土,是谓仁智居
文章不经国,筐箧无尺书
用等称才学,往往见叹誉
避席跪自陈,贱子实空虚。
宋人遇周客,惭愧靡所如(○《文选》二十一。《诗纪》十七。)
报母书 蜀汉 · 姜维
 出处:全三国文 卷六十二
良田百顷,不计一亩。
但见远志,无有当归(《晋书·五行志》中。又《御览》三百十引孙盛《杂记》。又九百八十九引孙盛《异同评》)
诏责郑徽(八年) 晋 · 晋武帝
 出处:全晋文卷四
谠言謇谔,直意尽辞,所望于左右也。
人主常以阿媚为患,岂以争臣为损乎!
陶所执不愆此义,而徽越职奏之,岂朕意乎(《群书治要》二十九引孙盛《阳秋》。泰始八年,帝问右将军皇甫陶论事,陶固执所论,与帝争言,散骑常侍郑徽表求治罪,诏云云。乃免徽官。)
九日怡园雅集 清末近现代初 · 王其元
 押词韵第八部
吟风弄月夏秋好,霜信又催重九早。
避暑已过寒未来,佳节登高豁怀抱。
渊明生日传无徵,聊就重阳祝寿考。
同侪争上皆山亭,定有天风吹浩渺。
怡园主人兴最豪,何止十人才足了。
远公本储斗石才,日课夫子犹自道。
汝南夙负月旦评,一编诗集追丁卯
松庵三绝媲不知,早共枝山推墨宝。
西堂佳句梦中搜,搜罗待续江干草(指幼陶)
塍公味公皆好游,齐树燕云供摛藻。
馀子莘莘亦善诗,近体古体会心巧。
下走仅为下里吟,一曲阳春和终少。
疏风冷雨满城来,名句自属潘邠老
子安年少得名滕阁序,有神助风风帆饱。
七百里中一夕来,轻舟飞送疾如鸟。
当将即席赋至落霞秋水惊人句,遂使都督以下文武读之齐倾倒。
而我撚断吟髭,祇恐腹中空空笑我难就稿。
羡君负大才,叹君知先兆。
宦游既倦早归来,三径未荒篱菊绕。
掩关习静怕自怡,结庐幸无车马扰。
娱情诗酒复力田,百亩种分粳秫
园名怡兮社名陶,希古渊明志独矫。
我读渊明九日诗,有花有酒溢言表。
有酒可招刘伶陪,无酒或仿杜康造。
龙山落帽韵事传,嘲孟有文文已杳。
陶孟两家本旧姻,玉润冰清相映皎。
坡公爱陶并爱孟,九日和陶诗意晓。
孙盛嘲文久失传,坡公补之岂曰小。
君性爱陶亦爱苏,尚友古人胸襟何浩浩。
古人登高为避灾,只今避灾无仙岛。
可怜岁岁遇兵灾,何日灾消身足保。
此閒学士有青莲,追陪况有采芝皓。
有酒学仙神与游,无酒学佛形似槁。
惟君斗酒诗百篇,清新俊逸侔庾鲍。
一官一集亦有人,翰墨因缘留鸿爪。
诸君皆属风雅才,岂徒赠句欢联缟。
顾余南郭亦滥竽,覆瓿讵可灾梨枣。
沧桑变幻乱靡平,万斛愁凭一尊扫。
郗鉴 东晋 · 庾亮
 出处:全晋文卷三十七
昔于芜湖反覆谓彼罪虽重,而时弊国危,且令方岳道胜,亦足有所镇压,故共隐忍,解释陶公。
自兹迄今,曾无悛改。
主上自八九岁以及成人,入则在宫人之手,出则唯武官人,读书无从受音句,顾问未尝遇君子。
侍臣虽非俊士,皆时之良也,知今古顾问,岂与殿中将军、司马督同年而语哉!
不云当高选侍臣,而云高选将军、司马督,岂合贾生愿人主之美,习以成德之意乎!
秦政欲愚其黔首,天下犹知不可,况乃欲愚其主哉!
主之少也,不登进贤哲以辅导圣躬。
春秋既盛,宜复子明辟。
不稽首归政,甫居师傅之尊;
成人之主,方受师臣之悖。
主上知君臣之道不可以然,而不得不行殊礼之事。
万乘之君,寄坐上九,亢龙之爻,有位无人。
挟震主之威以临制百官,百官莫之敢忤。
是先帝无顾命之臣,势屈于骄奸而遵养之也。
赵贾之徒有无君之心,是而可忍,孰不可忍!
且往日之事,含容隐忍,谓其罪可宥,良以时弊国危,兵甲不可屡动,又冀其当谢往衅,惧而修己。
如顷日之纵,是上无所忌,下无所惮,谓多养无赖足以维持天下。
公与下官并蒙先朝厚顾,托付之重,大奸不扫,何以见先帝于地下!
愿公深惟安国家、固社稷之远算,次计公之与下官负荷轻重,量其所宜(《晋书·庾亮传》。欲黜王导,与郗鉴笺,不许,故其事得息。)
《晋阳秋》评 其十 老子疑问反讯 东晋 · 孙盛
 出处:全晋文 卷六十四
《道经》云:「故常无欲以观其录,故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旧说及王弼解妙谓始,徼谓终也。
夫观始要终,睹妙知著,达人之鉴也。
既已欲澄神,昭其妙始,则自思已,口宜悉镇之,何以复须有欲得其终乎!
宜有欲俱出妙门,同谓之玄。
若然,以往复,何独贵于无欲乎!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
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盛以为美恶之名,生乎美恶之实。
道德淳美,则有善名,顽嚚聋昧,则有恶声。
故《易》曰:「恶不积,不足以灭身」。
又曰:「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
又曰:「韶尽美矣,未尽善也」。
然则大美大善,天下皆知之,何得云斯恶乎?
若虚美非美,为善非善,所美过美,所善违中,若此皆世教所疾。
圣王奋诫天下,亦自知之于斯谈。
「不尚贤,使民不争;
不贵难得之货,使人不为盗;
常使民无知无欲,使知者不敢为」。
又曰:「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善之与恶;
相去何若」?
下章云:「善人不善人之题,不善人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
盛以为民苟无欲,亦何所师于师哉!
既相师资,非学如何不善?
师善非尚贤,如何贵爱?
既存则美恶不得不障,非相去何若之谓?
又下章云:「人之所教,我亦以教人;
吾言甚易知,而天下莫能知」。
又曰:「吾将以为教父,原斯谈也,未为绝学」。
所云绝者,尧孔之学邪?
尧孔之学,随时设教;
老氏之言,一其所尚。
随时设教,所以道通百代;
一其所尚,不得不滞于适变,此又暗弊所未能通者也。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和其光,同其尘」。
盛以为老聃可谓知道,非体道者也。
昔陶唐之莅天下也,无日解哉则维照任众,师锡匹夫则馺然禅授,岂非冲而用之,光尘同波哉?
伯阳则不然。
既处浊位,复远遁西戎,行止则猖狂其迹,著书则矫诳其言,和光同尘,固若是乎!
余固以为知道,体道则未也。
「三者不可致诘,混然为一,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下章云:「道之为物,唯恍与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像;
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此二章或言无物,或言有物,先有所不宜者也。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下章:「执者失之,为者败之」。
而复云「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或执或否,得无隐矛盾之论乎?
「绝圣弃知,民利百倍」。
孙盛曰:夫有仁圣,必有仁圣之德迹,此而不崇,则陶训焉融?
仁义不尚,则孝慈道丧。
老氏既云绝圣,而每章辄称圣人;
既称圣人,则迹焉能得绝?
若所欲绝者,绝尧、舜、周、孔之迹,则所称圣者,为是何圣之迹乎?
即如其言,圣人有宜灭其迹者,有宜称其迹者,称灭不同,吾谁适从?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若如此谈,仁义不绝,则不孝不慈矣。
复云居善地与善仁,不审与善仁之仁,是向所云欲绝者非邪?
如其是也,则不宜复称述矣;
如其非也,则未详二仁之义:一仁宜绝,一仁宜明,此又所未达也。
若谓不圣之之圣,不仁之仁,则教所诛,不假高唱矣,逮至庄周云:「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又曰:「田常窃仁义以取齐国」。
夫天地陶铸,善恶兼育,各禀自然,理不相关。
枭鸩纵毒,不假学于鸾凤,豺虎肆害,不借术于麒麟。
此皆天质自然,不须外物者也。
何至凶顽之人,独当假仁义以济其奸乎?
若乃冒顿杀父,郑伯盗郐,岂复先假孝道,获其终害乎?
而庄李掊击杀根,毁驳正训,何异疾盗贼而销铸干戈,睹食噎而绝弃嘉谷乎?
后之谈者,虽曲为其义,辩而释之,莫不艰屯于杀圣,困踬于忘亲也。
「知我者希,则我贵矣」。
上章云:「圣人之在天下也,百姓皆注其耳目,师资贵爱,必彰万物」。
如斯则知之者安得希哉?
知希者何必贵哉?
即己之身见贵九服,何得佩实抗言云贵由知希哉?
斯盖欲抑动恒俗,故发此过言耳。
圣教则不然。
中和其词,以理训导,故曰「在家必闻,在邦必闻」也,是闻必达也。
不见善而无闷,潜龙之德;
人不知而愠,君子之道,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既不以知多为显,亦不以知少为贵。
诲诱绰绰,理中自然,可与老聃之言同日而语其优劣哉?
「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
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
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
处其实,不处其华也」。
孙盛曰:老聃足知圣人礼乐非玄胜之具,不获已而制作耳。
而故毁之何哉?
是故屏拨礼学,以全其任自然之论,岂不知叔末不复得返自然之道,直欲伸己好之怀,然则不免情干所悦,非浪心教物者也。
非唯不救,乃奖其弊矣。
「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
贞,正也」。
下章云:「孰知其极、其无正,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寻此二章,或云天下正,或言无正,既云善人不善人师,而复云为妖,天下之善一也。
而或师或妖,天下之正道一也。
而云正复为奇,斯反鄙见所未能通也。
或问老庄所以故此发唱,盖与圣教相为表里,其于陶物明训,其归一也。
以为不然。
夫圣人之道,广大悉备,犹日月悬天,有何不照者哉!
老氏之言,皆驳于六经矣,宁复有所愆之,俟佐助于聃、周乎?
庄周所谓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者也。
至于虚诳谲怪矫诡之言,尚拘滞于一方,而横称不经之奇词也(《广弘明集》五)
感寓景泰乙亥秋八月予家居无聊乃稽往事述旧闻因而勉赋五言古诗六十八首谩录于此云) 其六十八 明 · 童轩
 押东韵
杀青示鉴戒,善恶存始终。
孰知马迁笔,益长浇漓风。
论道敝黄老,叙事尊奸雄。
深讥贫贱耻,虚美货利崇。
厉阶由此始,历世将无同
安得起孙盛,笔削昭至公。
注:予既作感寓诗览者率以出韵为言余惟孙愐唐韵大抵为近体而作非所以施于古诗者也古诗如十九首及汉魏诸名家之作或二三韵或上下韵俱不嫌于并押是有考于三百篇之体也近代吴才老作韵补亦以江阳真庚诸韵相通岂不以古今之诗不同而古今之韵亦不同与且唐之诗人杜甫最号大家律诗中玉山草堂一首亦用真文二韵其古诗三四韵者如童关吏彭衙舂陵义鹘行之类尚多有之余故不可以不辩也时景泰乙亥冬十月上浣日轩识
易议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八八、《洺水集》卷六
《易》有君子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
凡十三卦之制器,如神农之耒耜,黄帝尧舜氏之衣裳,无非以象而制之者也。
若夫生著立龟,兴神物以前民用者,皆占也。
然则器也,占也,万世之用备矣,毋俟乎有言也。
惟言与动,则君子之言行,有国之政令,枢机之所关,理乱之所由,天道日新,世变无穷,悉寓于三百八十四爻之中。
所以先哲之言《易》者,独于言、动加详焉。
盖为人君而不知《易》,则太平何自而可致;
为人臣而不知《易》,则德业何由而可成?
呜呼,作《易》之圣人,岂徒以知《易》望天下哉,正以用《易》期来世耳。
曰「乾元用九」,曰「王用三驱」,曰「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曰「利用建侯行师」,曰「利用涉大川」,谆谆然无非以用诏天下万世。
虽然,是特发凡耳,书不尽言,言不尽意,读者又当知触类之学也夫!
《易》之为书,一名而三义具焉:曰简易,以言其德也;
曰变易,以言其气也;
曰不易,以言其位也。
曰德,曰气,曰位,名虽不同,要皆所以为道也。
若昔圣人,阐先天之学而成后天之书,凡所以斡旋元化,昭融天理,纪纲人事,罔不备具。
使为人君者得之,则可以宰制宇宙,酬酢神明,天地以之时叙,民物以之顺成
为人臣者得之,则可以辅相弥缝,弼成万化,进则尽忠正之节,退则全廉靖之风。
修身者得之,则尽心养性,不流于虚无。
遁世者得之,则乐天知命,不沮于忧患。
是故载之于简编,则无非实理,施之于日用,则皆有成效。
而后世学者乃率以空虚恍惚言之,流弊之极,至于沦为异端。
嘻,可惧也!
故不思龙出于河而八卦宣其象,麟伤于泽而十翼覃其用,繇三皇历五帝,至于夏商周,而后其书始克大备。
商瞿子木实受吾夫子之传,其后浸大,以至于西都之王、服、京、田王同服生京房田王孙。),东都之荀、刘、马、郑荀爽刘表马融郑玄。),更相祖述,源流不绝。
至于魏之王弼,集诸家之善,得圣人之意,故其注至于今不废。
是以江右诸儒,并传其学,河北学者,莫能及之。
惜乎江南义疏十有馀家,舛其本真,流为释氏,所以重发贞观间孔颖达之叹也。
虽然,《易》之为道,吾既闻之矣,《易》作于伏羲也,而乃以周言之,何哉?
尝观《易》赞,以为曰《连山》,商曰《归藏》,周曰《周易》。
《连山》以《艮》为首,象山之出云,连而不绝也。
《归藏》以《坤》为首,象地之包藏万物也。
《周易》以乾为首,言其道之周普,无所不备也。
兹一说也。
而《世谱》等书,则又曰神农之号一曰连山氏,亦曰列山氏
黄帝之号一曰归藏氏。
然则《连山》、《归藏》,并以代名,则《周易》以周称,岂非《易》成于文王,故题周以别商耶?
此《易纬》所以亦言因代以题周也欤?
虽然,《易》之名,吾得而闻之矣,然则《易》果孰作,又果孰成之耶?
尝观《礼纬含文嘉》曰:「伏羲德合上下,故天应以鸟兽草木,地应以河图洛书,伏羲则而象之,乃作八卦」。
孔安国、马融、姚信、王肃皆以为然,无复异说。
至于重《易》之人,则诸儒之说不胜其异,王辅嗣之徒以为伏羲,郑玄之徒以为神农,孙盛以为夏禹,史迁以为文王
其言夏禹、文王重卦者,孔颖达以为考诸《系辞》,神农之时已有,盖取诸《益》,取诸《噬嗑》之事,由是言之,其说不攻而自破。
至于言神农重卦者,亦未为得,何者?
《易》之下《系》又曰:「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盖取诸《益」》。
孔安国《尚书序》曰「伏羲造书契」,则是伏羲固已象《夬》而作书契矣,又安得神农重卦而后有《夬》哉?
故重卦之人,王弼以为伏羲,而孔颖达亦以王弼之说为是。
然则伏羲制卦,文王系辞,夫子翼《易》,所谓人更三圣,其为灼灼无疑矣。
至于由三画而八卦,自八卦而六位,阴阳刚柔之理,上下承乘之象,所以广大精微,与天地并,而三圣人之所以尽心垂世者,俟入经随卦言之,此不悉具。
姑陈大端若是,以与诸君共讲明焉。
《易》何为而作乎?
曰有忧也。
何忧乎?
忧是道之不明也。
《易》何为而重且翼乎?
曰有忧也。
何忧乎?
忧是道之不行也。
然则于何而见之?
曰:虑是道之不明者,其辞简而严;
忧是道之不行者,其辞详而尽。
学者平其心,定其虑,取圣人之辞而玩之,则圣人之心瞭然矣。
《易》曰「伏羲氏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非伏羲氏之心主于明道乎?
是故三画之学,寂寥简短,而天人之蕴悉备无遗,此明道之体当然也。
至于文王、夫子之时,则商贤圣之君久矣不作,礼废乐坏,道孤无主,文王忧之,故与闳夭、太颠、太公望、散宜生之徒讲明体察,断然取《易》而重之。
其后文、武、成、康之君,相继而作,而又相之以周公、召公、毕公、君陈,然后世变风移,道洽政治,斯道得以大明。
至夫子之时,则王迹浸熄,诗声日微,而是道又绝而不行矣。
夫子环视当世之士,如长沮桀溺,傲世绝物,既不可与共斯道,独得一老聃、彭祖而与之周旋。
蓝田吕氏谓老聃、彭祖皆殷周之老成人,计其得于殷周盛时,耳目所接,渊源所渐,所谓见而知之者固甚不浅。
而吾夫子亦曰「我老彭」,所以见其尊且信之意尤为拳拳也。
独夫子犹以为未也,于是周流列国,萃天下之士而与之游。
凡天理人情事物之变故,悉以身体之,至晚年而后十翼出焉,故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
有如十三卦之说,历叙神农氏之所以用《益》、用《噬嗑》,黄帝尧舜氏之所以用《乾》、《坤》、用《涣》、用《随》,此言人君之用《易》而在上者。
又言箕子用晦,颜子之用复,此君子之用《易》而在下者。
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曰「苟非其人道不虚行」,其辞详,其指深,所以望当时至矣。
而当世之君未有能用之者,徒能私淑其徒而已矣。
按前史,商瞿子木亲受《易》于圣人,自是而后,传授不绝。
至于东、西都之士,然后以至于王弼不得其真也,而亦以注显。
虽然,商瞿子木以后所谓传授不绝者,《易》之辞尔。
至于当时高弟,如曾、颜、冉、雍、子思、孟轲之后,所谓得之于心,行之于身。
今其遗书,如曾子十篇,如《中庸》,如孟轲之书,卓然足以为《易》之羽翼者,非史臣之所知也。
自秦而后,更汉历唐,千百馀年间不惟上之人无有用此《易》者,然自王弼以后,以至于唐下之人,亦莫有传此《易》者。
江南义疏祖尚虚无,盖至于唐仅得一孔颖达辨析音义,颇为当时所宗。
然至于圣贤用心,斯道大统,彼固未之深及也。
宋兴百年,名儒辈出,胡安定得其用也,邵康节得其数也,程明道伊川得其理也,周濂溪得其体也,张横渠得其用也,然后《易》之道遂大明于天下。
善乎,孔颖达之论曰:「圣人仰观俯察,象天地而育群生,雨施云行,效四时而生万物。
若行之而顺,则两仪序而百物和;
若行之以逆,则六位倾而五行乱」。
详味斯言,则《易》果将有用乎,抑亦徒作之而已乎?
圣人于《乾》发明为君之德者惟在刚健中正、自强不息,于《坤》发明为臣之义者惟在于直方正大至明。
九卦之序,则上至天子,下至庶人,凡以之尽心养性、修身齐家之道无所不备焉。
使人君而用《乾》之义,则天德行刚健,威权不至于下移,纪纲不至于废坏。
使为人臣而用《坤》之义,则敬以直内,决无有所谓谀说而欺君者;
义以方外,决无有所谓嗜进而苟得者。
为士君子而用九卦之义,则《履》以和行,《谦》以制礼,《损》以窒欲,《困》以处穷,《益》以裕德。
必如是,然后可以谓之用《易》,而《易》之道行矣。
国家开设学校,建立儒官,凡月之朔必使之登席讲书,岂徒为文具哉?
讲之而不明弗措也,明之而不行弗措也,如其讲之而不求其知,知之而不求其行,则又何以讲为哉!
吾侪小人,眇然其形,蠢蠢林林,杂在万类之中,饥而欲食,渴而欲饮,亦何以异于凡百有生之类哉?
而其所以师友千载,陶冶万物,卓然自离于林林蠢蠢之中者,惟曰礼义廉耻而已耳、名节风操而已耳。
不然,一日舍是,则孟子所谓异于庶物者几希矣,可不畏哉,可不谨哉!
朋友有志于《易》者,幸相与讲明而体察,自夫用九卦之义以尽士君子之操,他时推之事君,则必能尽《坤》之义,以为名世之臣,亦在勉之而已。
识者将于此乎观焉。
桓谭 宋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四、《太仓稊米集》卷四五
惟人主之好恶为能移天下之俗。
人主之所好,天下翕然从之,不待赏而后劝。
人主之所恶,天下倏然违之,不待罚而后沮。
然则非人主之好恶能移天下之俗也,其势然也。
何以言之?
上之所好而吾从之,则君必喜。
喜而不已,甚者至于高爵以贵之,厚禄以富之。
上之所恶而吾违之,则君必怒。
怒而不已,甚者至于刀锯以戮之,鼎镬以烹之。
夫以人主之好恶而视天下之从违,祸福之至捷若影响,则天下之俗其有不移于上之所化者鲜矣。
人之情岂不欲舍死亡而求利达,以谓与其背世以蹈死,孰若殉世以求荣。
于是士之偷合取容以自媚其身者,其说以谓吾能一切苟简以徇人主之好恶。
虽宠幸亲昵之私固未易得,而流窜僇辱之祸亦庶几其免矣。
当是时,以其徇天下之好恶举世莫不皆尔。
有人于此确然自信而无所疑,毅然自守而不可夺,爵禄不能劝之使从,刑僇不能威之使惧,非天下之大豪杰,吾知其不能矣。
余于东京而得桓谭焉,是所谓天下之大豪杰者也。
初,王氏托符命以攘神器,一日除拜公卿数百人。
王兴卫将军,王盛为前将军
二人皆莽按符命而求得之,由卖饼而登用以示神焉。
士亦何敢不为符命之说?
刘歆,汉宗室也,始以应谶易名,其后乃为莽国师
扬雄汉儒宗也,乃以符命取讥当时。
默然不闻其有一言也。
此余所以谓其为天下之大豪杰者也。
世祖以英武有为之资,仗大义以平新室之乱,神机妙算,动无违策,故能整坠绪于既绝之后,援斯民于涂炭之中。
虽汤武之业远过,而乃笃意于谶书,曾无以少异于莽焉。
夫亲值其乱,将以易乱而归之正,乃反蹈其覆车之辙而不知,此何理也哉?
宛人李通始以图谶说光武起义兵,又其在长安时,彊华关中奉《赤伏符》。
其后群臣托以说光武起大位,至其祝文告天皆引谶记。
中元二年,乃宣布图谶于天下,则其信之可谓笃矣。
及其即位,乃以谶文用孙盛大司马,众论始不悦。
又按《赤伏符》,王梁、王卫作,光武乃拜王梁大司空焉。
夫用大臣不以功德而专用谶纬,此与王兴、王之事何以异哉?
自是政无小大皆决于谶。
至于郑兴以「不善为谶」坐为帝怒,而尹敏乃以「君无口,为汉辅」之语竟取摈斥,举天下之士皆从而为符谶之说矣。
于是时上疏抗论,力诋谶之非经,几不免杀,非信道之笃而能然乎?
展转于新室纷更之馀,终不肯一言以取媚于时。
及中兴之后,谶说益,而犯颜力诤以辨其非,则其人自视岂随其波而汩其泥者哉?
故曰:士有特立独行,不移于举世之所好而自信其道者,然后可以谓之大豪杰也。
惠帝大安中童谣 魏晋 · 无名氏
 押冬韵
《晋书》曰:晋惠帝大安中童谣。其后中原大乱。宗藩多绝。唯琅琊汝南西阳南顿彭城同至江东。而元帝嗣统矣。
五马浮渡江,一马化为龙(○《晋书》元帝纪。《晋书》五行志。《宋书》五行志。为聚十三引晋阳秋。《御览》九十八引孙盛晋阳秋。《乐府诗集》八十八。《诗纪》四十四。)
葬说(并图)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六、《河南程氏文集》卷一○、《皇朝文鉴》卷一○八、《古今事文类聚》前集卷五八、《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前集卷六六
下穴昭穆图//卜其宅兆,卜其地之美恶也,非阴阳家所谓祸福者也。
地之美者,则其神灵安,其子孙盛
若培壅其根而枝叶茂,理固然矣。
地之恶者则反是。
然则曷谓地之美者?
土色之光润,草木之茂盛,乃其验也。
父祖子孙同气,彼安则此安,彼危则此危,亦其理也。
而拘忌者惑以择地之方位,决日之吉凶,不亦泥乎?
甚者不以奉先为计,而专以利后为虑,尤非孝子安厝之用心也。
惟五患者不得不慎,须使异日不为道路,不为城郭,不为沟池,不为贵势所夺,不为耕犁所及。
五患既慎,则又凿地必至四五丈,遇石必更穿之,防水润也。
既葬,则以松脂涂棺椁,石灰封墓门,此其大略也。
若夫精画,则又在审思虑矣。
其火葬者,出不得已,后不可迁就同葬矣。
至于年祀寖远,曾高不辨,亦在尽诚,各具棺椁葬之,不须假梦寐、蓍龟而决也。
葬之穴,尊者居中,左昭右穆而次。
后则或东或西,亦左右相对而启穴也。
出母不合葬,亦不合祭。
弃女还家,以殇穴葬之。
孙潜 东晋 · 孝武帝
 出处:全晋文卷十一
得上故秘书监所著书,省以慨然。
远模前典,宪章在昔,一代之事,辄敕纳之秘阁,以贻于后释藏给三《集古今佛道论衡实录》一。孙盛子潜,以晋太元十五年上之,诏。)
孙安国孙盛字安国 东晋 · 罗含
 出处:全晋文
获书,文略旨辞,理亦兼情,虽欣清酬,未喻乃怀,区区不已,请寻前本,本亦不谓物都不化,但化者各自得其所化,颓者亦不失其旧体,孰主陶是?
载混载判,言□然之至分,而不可乱也。
如此,岂徒一更而已哉?
将与无穷,而长更矣。
终而复始,其数历然,未能知今,安能知更?
盖积悲忘言,咨求所通,岂云唯慰,聊以寄散而已矣(《宏明集》五)
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府君 东晋 · 陶潜
 出处:全晋文
君讳嘉,字万年江夏鄂人也。
曾祖父宗,以孝行称,仕吴司马(案:《晋书·孟陋传》袁宏孟处士铭》作“司空”,《世说·贤媛篇》注作“司徒”,此作“司马”,必有一误。),祖父揖,元康中庐陵太守,宗葬武昌新阳县,子孙家焉,遂为县人也。
君少失父,奉母二弟居,娶大司马长沙桓公陶侃第十女,闺门孝友,人无能间,乡闾称之。
冲默远量,弱冠,俦类咸敬之。
同郡郭逊,以清操知名,时在君右,常叹君温雅平旷,自以为不及。
逊从弟立,亦有才志,与君同时齐誉,每推服焉。
由是名冠州里,声流京邑
太尉颍川庾亮以帝舅民望,受分陕之重,镇武昌,并领江州,辟君部庐陵从事
下郡还,引见,问风俗得失,对曰:“嘉不知,还传当问从吏”。
以尘尾掩口而笑。
从事既去,唤弟翼语之曰:“孟嘉故是盛德人也”。
君既辞出外,自除吏便步归家。
母在堂,兄弟共相欢乐,怡怡如也。
旬有馀日,更版为劝学从事
时亮崇修学校,高选儒官,以君望实,故应尚德之举。
太傅河南褚褒,简穆有器识,时为豫章太守,出朝宗正旦大会,州府人士率多时彦,君在坐次甚远。
褒问:“江州孟嘉者,其人何在”?
云“在坐,卿但自觅”。
褒历观,遂指君谓曰:“将无是邪”?
欣然而笑,喜褒之得君,奇君为褒之所得,乃益器焉。
秀才,又为安西将军庾翼功曹,再为江州别驾巴丘征西大将军谯国温参军
君色和而正,温甚重之。
九月九日,温游龙山参佐毕集,四弟二甥咸在坐。
佐吏并著戎服,有风吹君帽堕落,温目左右及宾客勿言,以观其举止。
君初不自觉,良久如厕,温命取以还之。
廷尉太原孙盛(案:《晋书·孙盛传》未言为廷尉。)咨议参军,时在坐,温命纸笔,令嘲之。
文成示温,温以著坐处,君归见嘲,笑而请笔作答,了不容思,文辞超卓,四坐叹之。
奉使京师,除尚书删定郎不拜
孝宗穆皇帝闻其名,赐见东堂,君辞以脚疾,不任拜起,诏使人扶入。
君尝为刺史谢永别驾永会稽人,丧亡,君求赴义,路由永兴高阳许询,有隽才,辞荣不仕,每纵心独往,客居县界,尝乘船近行,适逢君过,叹曰:“都邑美士,吾尽识之,独不识此人,唯闻中州孟嘉,将非是乎,然亦何由来此”?
使问君之从者,君谓其使曰:“本心相过,今先赴义,寻还就君”。
及归,遂止信宿,雅相知得,有若旧交。
还至,转从事中郎,俄迁长史,在朝聩然,仗正顺而已。
门无杂宾,尝会神情独得,便超然命驾,径之龙山,顾景酣宴,造夕乃归,温从容谓君曰:“人不可无势,我乃能驾御卿”。
以疾终于家,年五十一,始自总发,至于知命,行不苟合,言无夸矜,未尝有喜愠之容。
好酣饮,逾多不乱,至于任怀得意,融然远寄,傍若无人。
温尝问君:“酒有何好,而卿嗜之”。
君笑而答曰:“明公但不得酒中趣尔,又问:“听妓,丝不如不如肉”。
答曰:“渐近自然”。
中散大夫桂阳罗含赋之曰:“孟生善酣,不愆其意”。
光禄大夫南阳刘耽,昔与君同在温府。
渊明从父太常夔尝问:“君若在,当已作公否”?
答云:“此本是三司人。
为时所重如此。
渊明先亲,君之第四女也。
凯风寒泉之思,实钟厥心。
谨案采行事,撰为此传,惧或乖谬,有亏大雅君子之德,所以战战兢兢,若履深薄云尔。
赞曰:孔子称进德修业,以及时也。
君清蹈衡门,则令闻孔昭
振缨公朝,则德音允集。
道悠运促,不终远业,惜哉!
仁者必寿,岂斯言之谬乎(本集)
郭冲诸葛亮五事 南朝宋 · 裴松之
王隐《蜀记》云,晋初扶风王骏关中司马高平刘宝长史荥阳桓隰、诸官属士大夫共论诸葛亮,于时谭者多讥托身非所,劳困蜀民,力小谋大,不能度德量力。
金城郭冲以为权智英略,有逾管晏,功业未济,论者惑焉。
五事隐没不闻于世者,等亦不能复难,扶风王慨然善冲之言。
松之以为亮之异美,诚所愿闻,然冲之所说,实皆可疑,谨随事难之如左:
其一事曰:刑法峻急,刻剥百姓,自君子小人,咸怀怨叹,法正谏曰:「昔高祖入关,约法三章,秦民知德,今君假借威力,跨据一州,初有其国,未垂惠抚。
且客主之义,宜相降下,愿缓刑弛禁,以慰其望」。
答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
秦以无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高祖因之,可以弘济。
刘璋暗弱,自焉以来有累世之恩,文法羁縻,互相承奉,德政不举,威刑不肃。
蜀土人士,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
所以致弊,实由于此。
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
荣恩并济,上下有节。
为治之要,于斯而著」。
难曰:案法正在刘主前死,今称法正谏,则刘主在也。
诸葛职为股肱,事归元首,刘主之世,又未领益州,庆赏刑政,不出于己。
寻冲所述答,专自有其能,有违人臣自处之宜。
谦慎之体,殆必不然。
刑法峻急,刻剥百姓,未闻善政以刻剥为称。
其二事曰:曹公遣刺客见刘备,方得交接,开论伐魏形势,甚合计。
稍欲亲近,刺者尚未得便会,既而入,魏客神色失措。
因而察之,亦知非常人。
须臾,客如厕,曰:「向得奇士,足以助君补益」。
问所在,曰:「起者其人也」。
徐叹曰:「观客色动而神惧,视低而忤数,奸形外漏,邪心内藏,必曹氏刺客也」。
追之,巳越墙而走。
难曰:凡为刺客,皆暴虎凭河,死而无悔者也。
刘主有知人之鉴,而惑于此客,则此客亦一时之奇士也。
又语诸葛「足以助君补益」,则亦诸葛之流亚也。
凡如诸葛之俦,鲜有为人作刺客者矣,时主亦当惜其器用,必不投之死地也。
且此人不死,要应显达为魏,竟是谁乎?
何其寂蔑而无闻。
三事曰:屯于阳平,遣魏延诸军并兵东下,惟留万人守城。
晋宣帝率二十万众拒,而与军错道,径至前,当六十里所,侦候宣帝,说在城中兵少力弱。
亦知宣帝垂至,已与相逼,欲前赴军,相去又远,回迹反追,势不相及,将士失色,莫知其计。
意气自若,敕军中皆卧旗息鼓,不得妄出庵幔,又令大开四城门,埽地却洒。
宣帝常谓持重,而猥见势弱,疑其有伏兵,于是引军北趣山。
明日食时,参佐拊手大笑曰:「司马懿必谓吾怯,将有强伏,循山走矣」。
侯逻还白,如所言。
宣帝后知,深以为恨。
难曰:案阳平汉中
亮初屯阳平宣帝尚为荆州都督,镇宛城,至曹真死后,始与关中相抗御耳。
魏尝遣宣帝自宛由西城伐蜀,值霖雨,不果。
此之前后,无复有与阳平交兵事。
就如冲言,宣帝既举二十万众,已知兵少力弱,若疑其有伏兵,正可设防持重,何至便走乎?
案《魏传》:「延每随出,辄欲请精兵万人,与异道会于潼关制而不许。
常谓为怯,叹己才用之不尽也」。
尚不以为万人别统,岂得如冲言,顿使将军兵在前,而以轻弱自守乎?
且冲与扶风王言,显彰宣帝之短,对子毁父,理所不容,而「扶风王慨然善冲之言」,故知此书举引皆虚。
四事曰:祁山陇西南安二郡应时降,围天水,拔冀城,虏姜维,驱略士女数千人还蜀。
人皆贺颜色愀然有戚容,谢曰:「普天之下,莫非汉民,国家威力未举,使百姓困于豺狼之吻。
一夫有死,皆亮之罪,以此相贺,能不为愧」。
于是蜀人咸知有吞魏之志,非惟拓境而已。
难曰:有吞魏之志久矣,不始于此众人方知也,且于时师出无成,伤缺而反者众,三郡归降而不能有。
姜维天水之匹夫耳,获之则于魏何损,拔西县千家,不补街亭所丧,以何为功,而蜀人相贺乎?
五事曰:魏明帝自征蜀,幸长安,遣宣王张合诸军雍凉劲卒三十馀万,潜军密进,规向剑阁
时在祁山,旌旗利器,守在险要,十二更下在者八万。
时魏军始陈,幡兵适交,参佐咸以贼众强盛,非力所制,宜权停下兵一月,以并声势。
曰:「吾统武行师,以大信为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
去者束装以待期,妻子鹤望而计日,虽临征难,义所不废」。
皆催遣令去。
于是去者感悦,愿留一战,往者愤踊,思致死命。
相谓曰:「诸葛公之恩,死犹不报也」。
临战之日,莫不拔刃争先,以一当十,杀张合,却宣王,一战大克,此信之由也。
难曰:臣松之案,前出祁山魏明帝身至长安耳,此年不复自来。
大军在关、陇,魏人何由得越径向剑阁
既出战场,本无久住之规,而方休兵还蜀,皆非经通之言。
孙盛习凿齿搜求异同,罔有所遗,而并不多载冲言,知其乖刺多矣(《蜀志·诸葛亮传》注。)
重卦之人 宋 · 金君卿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二六
孔颖达曰:「重卦之人,凡有四说:王辅嗣以为伏牺,郑康成之徒以为神农,孙盛以为夏禹,史迁等以为文王
其言夏禹文王重卦者,按《系辞》,神农之时,已有『盖取诸《益》与《噬嗑》』,以此论之,不攻自破。
其言神农重卦,亦未为得。
今以诸文验之,案《说卦》云:『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幽赞于神明而生蓍』。
凡言作者,创造之谓;
神农已后,便是述修,不可谓之作也。
则幽赞用,谓伏牺矣」。
又引《下系》云:「『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盖取诸《益』》。
即象《夬》卦而造书契,伏牺有书契,则有《夬》矣。
故今辅嗣以伏牺既画八卦,即自重为六十四,为得其实」。
君卿谨按:扬雄作《解难》,其辞曰:「伏牺之作《易》也,绵络天地,经以八卦,文王附六爻,孔子错其象而彖其辞,然后发天地之藏,定万物之基。」又《法言》述文王之渊懿,曰:「重《易》六爻,不亦渊乎!」司马迁云:「伏牺至纯厚,作《易》八卦。」又云:「西伯其囚羑里,盖益《易》之八卦为六十四。」班固亦云:「商周之际,在上位,逆天暴物,文王以诸侯顺命而行道,天人之占,可得而效,于是重《易》六爻,作上下篇。」孔安国云:「伏牺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又《系辞》云:「包牺氏之王天下也,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此经据灼然矣。辅嗣独摈诸家之说,孔颖达从而解之,殊不达《系辞》之大义。妄引「盖取诸《益》」之说,惑之甚矣。夫《易》曰:「天地设位,《易》行乎其中矣。」则是两仪定位,虽未有《易》之书,而《易》之道已著矣。若文王之前,虽卦象未备列,而古先圣人顺天地之道与物之宜,以垂立教,而得乎《易》之道,与卦义相契合者,已多矣。岂须先观卦象而后有为乎?原《系辞》之意,盖谓若神农为耒耜,得《易》《益》卦之义,若黄帝为弧矢,得《易》《暌》卦之象也。如曰不然,且《系辞》云:「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盖取诸《益》。」夫书契之作,始于伏牺,如颖达之见,则是未有书契之时,已先有此《夬》卦,后因观象而作为书契,何不思之甚也。又颖达既以文王为卦辞、周公为爻辞为然,如曰伏牺之时已重卦,则是但有六十四卦之名,卒无一言以明卦义,安所谓垂世立教哉?颖达又以《说卦》有作《易》重之文,谓非伏牺不得云作《易》。且伏牺画八卦,至于文王重之,而《易》道始成。故曰:「《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又曰:「《易》之兴也,其当商之末、周之盛德耶?当文王之事耶?」此其文王作《易》之明验,岂得谓非伏牺不得云作也。君卿以为伏牺画八卦,文王重而为六十四,复系之卦辞;周公文王之志,又系之爻辞;仲尼赞而为《彖》、《象》、《文言》,为得其实。两汉大儒扬雄司马迁孔安国班固,据《系辞》伏牺始作八卦之文,断然无疑矣。(《金氏文集》卷下。)/「重卦之人」以下原与上篇紧接。按此下文义与上文了不相属。细审其文,此「重卦之人」乃另一篇之题,与上篇《传易之家》正为姊妹之篇。盖《永乐大典》连抄,题与文混淆不清,四库馆臣辑出时又未能分辨,以致此误,今为析出。